Frank Fabian

含有摸鱼咸鱼电鱼毒鱼薯条炸鱼等损害渔业资源的内容、过度解读无端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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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圈破事考古请看合集

Eine Gesichtslose Hündin

威廉皇帝人类学研究所编辑部 @wcayls   @BAER   @Reichenau  联合撰稿 当代中国大学生生活同人

1

“即使我们保留的档案准确性上有瑕疵,相信它们也好过把钱砸在连Abwehr驻里斯本人员都不如的什么‘新闻社’上。他们叫什么?LPS?LSP?据我所知战时您极力支持六处在海牙设立情报站点,沃赫沃祖基将军。希望他们已经解散了。”

 

“与其费心思质疑我们的情报收集工作,不如去打探您在西伯利亚挖煤的儿子近况如何呢。哈,还有另一位东德公民,该不会已经在史塔西的大楼里有一张办公桌了吧?”

 

这个长相不能给人留下任何特殊印象、从会议室一路狂吠到走廊的副官是谁并不重要,在斯大林格勒被俘的和褐皮红心的两位沃赫沃祖基也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当然,较少人知道的其实还有一位沃赫沃祖基娅,不过听说她在疗养院里。知道的人大约会在胸口画个十字,不只是哪一枝玫瑰如此粗鲁,竟敢刺伤杜塞尔多夫最美的夜莺?当然,这对那些奴隶无关紧要——众所周知,服从是他们唯一的美德。——现在么,米诺陶诺斯的主子正洋洋得意地坐在会议桌前把玩他的玻璃杯。沃赫沃祖基给他的代号是鮟鱇——这条可笑的鮟鱇因为生长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们忙着打仗的时候他在做什么?用流向黑市的物资填满他从左耳朵咧到右耳朵的的大嘴(有着以车皮为单位吞下东欧游击队贱卖的英制武器的好胃口[1],当然能四下发射“保卢斯元帅是个食草动物”的毒气弹),公款的滋养使他本就几乎和脸等宽的脖子从M36制服的衣领里溢出来(只是再多的帝国马克也救不回他那和良心一样不存在的头发);然后用和莱因哈德·盖伦一起埋下的破烂从美国人手里早早买来顾问身份,像鮟鱇摆弄头顶的小灯泡一样用这个头衔招摇过市,永远用鼻孔对着人,拒绝任何质疑。至于那些废纸胶卷事实上的价值,比起美占区里的一双尼龙丝袜又如何?谁知道呢,但多半是没法儿给他换来一夜温存的。

 

但他很快意识到“鮟鱇”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雄性鮟鱇并没有大嘴獠牙,它们的生存方式是吸附在雌鱼身上逐渐退化成一坨睾丸。

 

“记录里的出席人员为什么比早上会议室里的人数少一个?”沃赫沃祖基把会议记录拍在速记员的桌上,“您不识数吗?”小文员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手上机械地用茶匙搅拌着一杯咖啡。也许他那母牛般木讷憨厚的面孔之下正用四个胃袋来回翻搅着什么阴谋。沉默!没有比这更简便易行的防御了!没人能比住在破罐子里的奸商西利亚斯安静,也就没人能比他更守口如瓶。

 

总之,沃赫沃祖基并不后悔自己没把那个人间蒸发的副官揍一顿,1894年制造的老骨头在给他平淡无奇的脸添上点独一无二的色彩之前就会被医务人员抬出去的。他刚回办公室坐定,秘书就一脸狐疑地走了进来,“将军,有两封您的信。可是刚才根本没有邮递员来过?”

 

两封信都没有署名。其中一封写着:“您该和海牙的贝恩哈特·肖肯一起去死。”另一封只有孤零零的“1984”。

 

*顺便展示一个“东腔西调”:沃赫沃祖基气不打一处来,他撅起小嘴把桌子一拍,“奸贼,你这是屎壳螂上轮船,愣充出国大黑豆!还有你!黄口小儿,不足与谋!机密文件什么的,最无聊了!” 

 

2

弗兰克·法比安放下电话,稍早些也收到了匿名信的他并不为自己与贝恩哈特·肖肯的共同友人受到波及感到震惊。沃赫沃祖基兴致勃勃地在电话里谈起他一定能帮上忙的“打枪俱乐部”,现在杜塞尔多夫的成员只有七八人——俱乐部全名“西德前德国国防军军官互助联谊会”,性质和“联邦德国桥牌俱乐部”没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联谊会的准入门槛是中校军衔。沃赫沃祖基把它叫“打枪俱乐部”,因为去靶场射上两发是他觉得在这一组织里最有趣的活动了;几乎只吃素食的沃赫沃祖基在聚餐中常常无所适从(而且往往他们还要在饭桌上谈政治!他想到这里就胃口全无——而在在旧时光,至少他的老师总能平复他的心情。);他们也举办过兵棋推演,然而作为师从过德国最优秀的兵棋推演大师(“食草动物?”)的人,沃赫沃祖基对此礼节性地不做评论,如果评论了,哎呀,保佑可怜的书报审查官们!撇除这些,老战友终究是老战友,大家一起打打枪排遣下在新德国的寂寞,好像还不错。

 

“下一次,会轮到鮟鱇先生从会议室夺路而逃的。”法比安记得通话的最后自己说了这么一句。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那个胖子面对质询瞠目结舌,像条真正的鮟鱇鱼一样张着嘴的模样。

 

3

若非亲眼所见,弗兰克·法比安无法相信安托南·德拉马尔,这个阿尔及利亚出生、会在半瓶威士忌下肚后化身拉赫玛尼诺夫的南法人,竟能穿着花呢格子西装在沃赫沃祖基将军办公室的打字机后正襟危坐。当然,这也是第一印象的谬误,也许主要问题在于法比安没能及时发觉,他的脚在办公桌下敲着肖邦的拍子。

 

30年他去了巴黎,36年回到了海边(就和他的姓氏一样)。再之后开始在欧洲的各个酒馆来回迁徙。地中海的太阳没能给他与北非出生地相称的肤色——他成天躲在室内或者昼伏夜出,像吸血鬼一样谨小慎微地照顾他可怜的脑袋。这样的努力大约算是卓有成效,比起某个被埃及的阿蒙拉逼得单枪匹马飞越海峡寻找汉密尔顿的H先生,他勉强保住了本就不多的理智。当然,对于为数更不多的存款,他就无能为力了。手头紧是常事,因为市侩盘踞的小酒馆里不需要拉赫玛尼诺夫先生,愿邀这位大师登堂入室的地方却又不向醉猫敞开大门。所幸他把酒后一时兴起写在菜单背面的曲子装帧成册,往往能在一些附庸风雅的阔佬那里卖出一两个月的酒钱。

 

他偶尔自称世界主义者,主要是因为他靠着作息时间周游了全球。协和广场的清晨对他来说也许是黄昏,偶尔是深夜。他曾在这时候抓住圣马丁大街上寥寥行人中某一位的手,语气真挚:“我相信我们会做大事的,墨西哥法西斯主义大有前途!”——听上去不拉赫玛尼诺夫极了,据此可以断定这是不含酒精的肺腑真言。还有一回,他拽住一位从地狱里出来的朋友,以分发圣餐般的神圣肃穆交给他一个保存得很好的飞蛾标本,然后以这种动物扑向火光的速度消失在红灯区的晨雾尽头。

 

显然他又一次因贫穷无力献祭狄俄尼索斯以治愈名为贫穷的顽疾。他每次出现时都顶着各式各样的德语假名和颜色从黑棕到铂金不等的头发,很难说今天的浅棕是不是因为缺钱暴露出的头发原色。

 

“您来接替我吗,我可真看不下去了。”德拉马尔无奈地搓着脸。

 

法比安斜靠在办公桌上,懒得施舍给把那法国人折磨得够呛的文件一个眼神,径直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妄想:“一个好消息:我终于联系上了瑞典药剂师奥古斯特,一个坏消息:他弄丢了贝恩哈特的斯德哥尔摩银行保险柜钥匙,还有自己的护照。粗心大意的扬基药剂师至少有机率把脑药变成可乐,只可惜奥古斯特来自臭鱼罐头的故乡。”

 

德拉马尔干脆把打字机推到一边,抱着手臂听法比安讲话。不管是什么,只要救他脱离这铅字的苦海!条理清晰地反驳鮟鱇顾问先生这样的伟大事业,至少需要五瓶白兰地。此前法比安说过说对某些人只有摁在地上揍一顿才管用,他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和法国人特有的温和,提出过反对,揽过了笔战的重担。但现在他只想给当时的自己一顿好打。 

 

“过去和贝恩哈特有联系的同事大多在办公地点收到了只写有数字的匿名信件,邮戳和地址遍布西德,有不少是他们曾任职的部门地址。我和另一位将军都收到了和贝恩哈特有关的死亡威胁。还有一封据说是我们的老朋友的来信,您应该已经读过了。”

 

德拉马尔稍微坐直了一点,有些兴奋地在桌上敲着:“是的,我看到了。看起来有乐子了?”

 

“我是不是要高兴一下?毕竟我收到了似乎最有意思的数字。”沃赫沃祖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拿起信,像展示一份独立宣言那样举着这张白纸在所有人面前晃了一圈,“1984”,他说,“是一个英国佬写的小说的名字;一本反乌托邦小说。我记得最清楚有一句‘老大哥在看着你’,说不定是全书的副标题之类的?而我最喜欢用来警告那些妄图窥探点什么的无知者的话是尼采关于深渊的那句名言。”沃赫沃祖基眯了眯眼,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兴奋和好奇占了更多“真有趣,我在被看着[2],这可以算是头一遭了。”

 

省省吧您,德拉马尔简直想给沃赫沃祖基翻白眼——虽然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的将军看起有踢掉卡纳里斯去做Abwehr局长的能力,但是!多数情况下这位高度近视的军官做起事来和他的眼睛一样瞎(法国人想了想,用‘盲目’可能会文雅些),况且翻个白眼能改变什么!他甚至直接对着将军本人说过“沃赫沃祖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对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还在第三帝国时期我们的沃赫沃祖基将军(当时还是上校)就敢把真名署在泄密给英国的情报中。对于将军来说他的威胁从来就不是这些潜伏在暗处,因为太“小”了所以即使像螳螂一样虚张声势地把身子撑起来,将军那双可怜的眼睛还是根本注意不到的人。这些人来来去去能伤害到的只是他的名声,而这种东西,套用德拉马尔的话,我们的将军“一点儿都不在乎”[3]。

 

“那么关于鮟鱇先生个人信息的调查呢?”法比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将军先生是否找到了什么好玩的?”

 

“!”沃赫沃祖基几乎是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鮟鱇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二流军校毕业——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德意志的土地上确乎有这么个四面墙围成的地方,不像他在陆军里到处散播的所谓“秘闻”,纯粹源于自己的臆造。”沃赫沃祖基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虽然这样会让我听起来和那些容克老爷们一样,但我还是要说,我当年可是从最顶尖的......”

 

“好了,我们都知道了,您的老师还是现在被苏联人关在德累斯顿金丝鸟笼里的那位。”

 

“嗯,他现在使用的名字和盖伦的‘施耐德博士’一样不是真名,不过真假名的拼写区别不大。他在某个文化刊物上发表过一些还算正常然而平庸至极的文章。”

 

“我们国家的假名惯例真是毫无新意。无怪乎他们会认为‘萨沙’一定是‘亚历山大’的代号。”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但是我又收到一封信。”埃克哈特·克伦茨博士推门进来,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过去我总是收到奇奇怪怪的信,多数是学生表达厌恶或好奇的,难得能见到其他怪人的手笔。” 

 

“我的匿名信都是由出版社转交的,他们打电话通知我取信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荣升欧洲著名医学插图作者之列了。”法比安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为什么上面的寄信人是你自己?”

 

“简单,无论真正的寄信人是谁——反正现在也查不到——他杜撰了一个不存在的收信地址,举个例子说,这里的‘柏林比克瑙街’,然后贴上邮票投进邮筒。邮局的人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就会按照上面的地址退给寄信人,也就是我。”克伦茨没有提的是,他拆信的时候戴着防毒面具,穿着全身防护服。如果这封信没有像现在这样寄到化学系而是寄到他家,他可能就要搬走了,还得赔给房东太太一笔相当可观的钱。

 

法比安和沃赫沃祖基对用打字机敲出的“死了一个”的正文没有什么兴趣,反而盯着落款,赫然是“贝恩哈特·肖肯”。

 

“大概是今天早上——也可能算中午收到的,昨天和菲利克斯喝醉了今天起得很晚。它看上去还很新,有本市邮戳,可能寄出时间是昨天?”克伦茨终于试图放弃了在德拉马尔桌上找到某一份文件的努力,然后突然发觉他所找的统计匿名信的表格正夹在他腋下,“我把所有人收到的匿名信内容和寄件地址做了汇总。”他接着之前数字的记录往下写,整理数据是靠导师推荐混进大学教书的失业I.G.法本工程师的日常习惯。“上一封信是‘1875’。如果它是年份的话,我的祖父母还没见过面,统一的德意志也仅仅在世界上存在过4年!而如果它是学号的一部分,你们就不会被卷进得到低分的学生的抗议中去;党员证编号?顺序这么靠前的人必然是个草包,说不定还带着与亲吻耶稣基督等量的虔信亲吻过罗姆的屁股;党卫军编号?不了吧,多半也是个草包!”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弗兰克一个人收到这么多信?大概有人非常恨你了。——Op.66?”克伦茨挑眉,语气十拿九稳。

 

 “啊哈,终于有人发觉了!”德拉马尔突然兴致勃勃,握住了克伦茨博士的手。不过,对方颇为冷淡:“我对浪漫主义的靡靡之音没什么兴趣,如果您真的能欣赏巴赫构建的天堂……”

 

法比安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自从战争结束我的对外身份就只是一个蜷缩在列支敦士登阁楼里的可怜虫,靠投稿医学插图过活,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我一收到您的消息就赶到慕尼黑来了。”他皱着眉,往杯子里多加了两勺糖,“我以一个驫克思主义者的身份向上帝起誓,您办公室的咖啡真是难喝得能毒杀老鼠了。”

 

“附议。”德拉马尔兴致缺缺,只是出于一个咖啡吞噬者的尊严才勉强回应。

 

“顾问先生的污点太多,虽然44、45年间档案大量损毁,多少会留下记录。我发起了一次内部调查,坐着等结果吧。”沃赫沃祖基再次走了出来,这回手里拿着一瓶白兰地,“既然我们掌握的信息都已经整理完毕,就别再想他们的事了。这使我觉得我们身处三流侦探小说。”他倒了两杯酒(谁知道他从哪掏出来的杯子?),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递给法比安,没看可怜巴巴盯着他的法国醉鬼一眼。“圣诞节前您来杜塞尔多夫吗,您上回在信里说想看哪个美术馆来着?我知道一家不错的下午茶。”

 

“还有,亲爱的克伦茨博士,您可别再暴打羞辱前党卫军家属的醉汉了。我们到杜塞尔多夫度假的时候没空去找美国宪兵捞您出来。”

 

 “我的党卫军成员嫌疑早和血型纹身一起洗清了。”克伦茨眼皮都没抬一下,抓过沃赫沃祖基的白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烧杯,“现在我就只能吓唬在实验室胡闹的学生,说要把他们全毒死了。就算他们再去举报,没有证据的指控也会不了了之。”

 

沃赫沃祖基不赞同地看了那烧杯一眼,礼节性地不置一词,但上帝也不能阻止他直言真相:“您可别忘了,上回您喝醉了在街上吹的口哨都是些什么。您没被热心人送上去纳粹化法庭真是运气太好。”

 

克伦茨摇了摇头,对着灯光仔细审视白兰地的成色,仿佛在准备调配他的杀虫剂——那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儿:“我的好将军,您知道我这个人不管是花钱还是说话,都不怎么过脑子。不然我也不至于搭上您的。”

 

德拉马尔拿过瓶子,给自己灌了半瓶,然后交给法比安:“为了统一、主龘权、自龘由,和从废墟上崛起的德意志祖国!Hurrrrrah!”

 

“恐怕眼下活蹦乱跳的蛆虫们比遥遥无期的祝愿来得生动。”法比安冷冷地说道,酒精也没法儿温暖这个北方人的钢铁心肠,“况且,我们这个行当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自豪歌曲可供传唱。”

 

4

阿尔弗雷德在海牙添了一只猫,剧本成了约阿希姆的新事业,伊蕾内正以东德公民身份在远东进行一次意义不明的旅行;那里既没有什么构成主义建筑,也随她怎么用哥萨克大调改着唱茨冈曲子。但愿她能早日说上一口叶卡捷琳娜大帝也要称羡的流利俄语——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的亲传。

 


1 成车皮卖英援武器的梗改编自霍特尔回忆录。

2 原文为英文,I am being watched.

3 原文为英文,完全不给一个fuck。


*如果您想质疑剧情和时间线合理性,请先摸着您的良心想想自己有没有说过“历史小说不是史料不要较真”之类的话。

*因对号入座引起的任何纠纷,撰稿人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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